小孩是父母親的什麼,這是一個好問題,最基本的答案是我的兒子或女兒,對性別議題敏感的人會避免這種用語,說這是我的孩子。

 

對孩子有所期待的父母,可能會說我的小公主我的小天使之類的。我爹叫小宥是他的小甜蜜,這原先是小宥一歲多回台灣時我教她的「我是阿公的小甜蜜」,那時只是想要看她可以一口氣講多長的句子,沒想到阿公卻愛上這個暱稱:小甜蜜。

 

但是小宥現在不愛「小甜蜜」這字眼,會糾正阿公說:「我長大了我是大甜蜜」或者「我是仙草蜜」.....

 

最近小宥整天說她自己是公主.....(唉)

 

公主?現在公主不是一種疾病嗎?

 

小宥只是個孩子,每個人投射自己的想像跟需要,創造與她關連的名詞,我的什麼跟什麼。

 

很少叫小宥是我的什麼,太難界定了。當她還在襁褓中時,我叫她布袋戲小人(四肢不太能控制亂揮亂揮的樣子很像布袋戲偶);她會爬以後,我叫她小蟲;她會走以後,我叫她小走人。

 

會講話之後,小宥對我的意義才脫離了這種純粹動作發展的層次。

 

詩人顧城在殺妻自殺之前,寫了一首詩,叫做「回家」,給他的獨子,杉。

 

他說:「愛你,杉  我要回家  你帶我回家」

 

我常想小宥對我來說也是這樣的意義,她是我的孩子,但某種層面她卻像我的父母,雖然原生家庭有我真正的父母,但是我對於家庭的想像,卻構築在我有了孩子之後。比如小宥睡覺時喜歡摸我們的耳朵,像朵小花的小手輕柔得像母親在撫摸自己的嬰兒,我真正的童年卻沒有這樣的記憶。比如當我傷心時,小宥會牽著我的手摸摸我的頭,說:「乖,妳不要哭了,乖乖喔。」

 

除了與我的關係之外,小宥與我周遭的人的關係也間接構築了她跟我的關係,比如我在他人眼中最重要的角色變成「母親」而非別的,母親這種身份有種特殊性,好像沒話跟妳講的人突然都能跟妳聊上兩三句,雖然我不見得喜歡他人對於「母親」這個角色的想像,但是有時卻也很安於躲藏在這個角色裡。

 

又比如她在我跟曉兩家都是第一個嬰兒,所以得到很多的愛與關注,也稀釋了我做為母親的責任以及壓力(以及影響力?)。

 

回歸到最後,孩子到底是母親的什麼呢?從懷孕到育兒,很多影響力都會構築母親與孩子之間的關係,像紀錄片「哭泣的駱駝」裡,難產的駱駝母親不願意哺餵孩子。

 

我始終相信,如果一個母親在懷孕與育兒期間沒有正向的經驗,如何能善待自己的孩子?

  

至於我自己呢......

 

我喜愛的歌手 Sintead O'Connor,在數度流產後終於成為母親,唱了這首歌「我親愛的孩子」(My Darling Child):

我親愛的孩子 我親愛的寶貝 我親愛的孩子 你給了我生命

我親愛的孩子 我親愛的寶貝 我親愛的孩子 你來臨並且拯救了我

我親愛的孩子 我親愛的寶貝 我親愛的孩子 神將你賜與了我

我的小忍者 我的小舞者 我的街頭小霸王 我的小投機者

我可愛的小男孩 我可愛的寶貝 我的驕傲和喜悅 我的小狗狗

我的小狼 我的小羊 我最愛的小男孩 我的天使小男孩

音樂在http://www.youtube.com/watch?v=D7xG7Lpyid0

 

跟顧城一樣,Sintead也是秉性叛逆孤僻之人,顧城死於自殺,Sintead也曾自殺。

 

 顧城要孩子帶他回家,Sintead則說孩子給了她生命,也拯救了她,同時孩子在她想像裡,可以是任何什麼跟什麼。

 

「像妳這樣的人,怎麼會一直生一直生?」成為母親的我,常常被問這種莫名其妙的問題。

 

因為我想要活下去吧。

 

很爛的回答。

 

不過有孩子是幫自己買很多玩具的好藉口,說穿了就是想要重新過一次童年,重新當一次孩子,重新用那樣的眼光認識這個世界,重新看到身邊的男人充滿愛情的眼神(就算不是看著我,也覺得很美好)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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